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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第2/2页)
今日更是从首饰到头面,连用什么口脂豆蔻都细细与她挑了一番,一直折腾到了现在。 与许家人的期待相比,许文茵却莫名只有不安,回了屋,疲倦如山倒,干脆更衣上塌,拢进被里。 累了便睡觉。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就连梦境也格外清晰。 昏暗不见光的小阁楼,死寂无人,只有外头时不时会传来阵阵铁蹄声。 她在这里待了很久,一动也不能动,这样只属于战争的声音听过太多太多。 这场宫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惨烈。 谢倾已经三日没来过了,自将她带回这座阁楼后。 平日总是一个小奴送饭送水,小心翼翼替她解下捆住手脚的麻绳,待她吃完,再绑回去。 许文茵想过打晕他逃出去,可谢倾不会蠢到没在这间阁楼外布置人手,他这般放心地离开,自然有万般把握。 除非他愿意亲手放她走,否则,她走不了。 小奴小心翼翼地捆紧麻绳,似乎是怕她手腕处的紫红伤痕加重,并没用力。 “不用,”许文茵侧眸看他,“若被他发现,他会罚你的。” 谢倾的命令,不容违抗。 小奴揪紧眉头,似乎很为难,抬头小心翼翼与她对视一眼,才狠下心,将绳子用力一系。 许文茵不禁吃痛,他吓了一跳,无措地看她。 许文茵只摇头,趁机想问问外面的情况,宫里到底如何了,自阁楼下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伴着白玉琉璃坠子相撞的清脆声响。 是他来了。 小奴惊得匆忙退去,许文茵侧眸,借着屋内依稀的烛火,看清了他身上被血染红的白银甲胄,狰狞诡谲,似乎泛着妖冶的冷光。 这是自那天以来,他头一回穿着银甲来见自己。 谢倾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响起,至她身前,方才停下,许文茵始终垂着眼皮。 “抬头。” 她充耳不闻。 “阿茵。” 许文茵蹙眉,似被这声“阿茵”惹恼,倏地仰起头,要拼命咬着牙才能忍住怒意,“你不是说绝不会放我走么?那还来这儿做什么,你——” “秦追死了。” 许文茵一僵。 “许家人也被卷进去,全死了。” 他说完,空气静了很久。 直到视野中有亮光微闪,原来是一滴泪自她眼中缓缓滚落,无声无息,砸落在他为她挑选的华贵衣裳上,浸出了一团水渍。 秦追……死了? 可秦追冲她展露笑颜的光景,就好像还在昨日。 他身子那么差,那么瘦小,只有好好吃饭睡觉,将来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她记得,自己还这样对他说过。 他那时甚是别扭的回了一句看他心情,午时送去的饭却的确吃了个干干净净。 可,他死了? 太后抓了天子以要挟谢倾麾下诸军,只要谢倾稳住,太后怎么会杀秦追? 怎么会—— 她脑中蓦地一僵,呆呆地抬起头,望进他那双如潭水般沉寂的眸中。 “……你杀了他?”她不可置信地问。 谢倾没有回话,可那双静静半掩的黑眸,便足以回答她的问题。 许文茵颤了颤唇瓣,只觉一阵剧痛,原来是她不小心咬破了舌尖,甜腥味顺着她的咽喉往下,刺得她心脾发寒。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杀了他? 他还那么小,还不曾亲眼见过外面的世界,他的一生分明还没有开始。 “……为什么?”她的声音颤抖着:“为什么杀他?为什么?” “谢倾!” 许文茵涨红了双眼,脸色惨白,谢倾置若罔闻,弯下腰,覆着银甲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 许文茵一偏头,狠狠咬了他一口。 这一口咬得极用力,贝齿划破皮肤,瞬时便溢出了血,她盯着他,眼中满腔怨恨。 谢倾没有将手抽回来,任她咬着,任她越来越用力,他熟视无睹,指尖一转轻轻夹住她的舌尖,许文茵颤了颤。 “杀了秦追,你就不会想从这里出去了。” 他低声问:“你恨我吗?” 许文茵被迫松了嘴,唇瓣连同贝齿都被谢倾的血染成了殷红,她不敢相信就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被太后点进宫照顾秦追衣食起居,已将近一年了。她比谁都了解他,他没有那么多野心,他只是想活下去。 他分明什么也没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