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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 (第19/106页)
,熟谙公事,但对部中办事的规制,却不甚了了,所以无法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心里只是在想,反正奉旨行事,就绝不会错。
“你叫沈彩泉?”是由刚毅主审。
“是!”
“你在刘大老爷那里几年了?”
“前后七年多。”
“你管些什么公事?”
“门丁嘛!”沈彩泉说,“无非收发之类的公事。”
“刘大老爷信任不信任你?”
“信任。”
“呃!”刚毅问道,“为什么?”
“因为小的公事上头很谨慎。”
“好!”刚毅讥嘲地说,“刘大老爷总算运气不错,用着你这么一个好门丁。”停了一下,他又问,“陈湖你认不认识?”
“认识。”
“他是不是常到县衙门里来说合官司?”
“那倒不大清楚。不过,是常到衙门里来,因为他懂医道,上房里太太、少奶奶有点不舒服,总请他来看。”
“照这样说,陈湖穿房入户,跟刘大老爷的交情很深啰?”
沈彩泉突然警觉,这是题外之话,自己说得太多了,犯了言多必失之戒,因而答说:“跟刘大老爷交情深不深,小的不知道。”
“嗯,嗯!”刚毅问道,“葛毕氏谋杀亲夫一案,是哪个来告的?”
“是葛毕氏的婆婆沈媒婆来告的。地保陪了来,说她儿子死因不明,请县官相验。小的叫她补一张状子,当时就送了上去。”
“沈媒婆的状子准了没有?”
“人命报相验的案子,没有不准的。”沈彩泉答说。
“相验的时候,你跟了去没有?”
“跟了去的。”
“是不是每一次县官相验,都是你跟了去?”
“是。”沈彩泉又补了一句,“刘大老爷差不多每次都叫我跟去的。”
“为什么非要你跟去不可呢?”
“因为上上下下联络,都要找我。”
“这样说,”刚毅特意钉着问,“你是一把抓?”
“也不敢说一把抓。不过,大老爷还相信我就是。”
这是第二次提到刘锡彤对他信任有加。刚毅心想,刘锡彤是奸猾老吏,又自恃靠山,而目前只是解任,尚未革职,仍有官符可资凭借,以致相当难制。倒不如先在他亲信身上,将案子结结实实地追一追,到时候教他毫无遁饰的余地,便可一讯而服。
这样转着念头,便大兜大转地先不问相验的情形,由有关的人犯问起:“余杭县的仵作叫什么名字?”
“叫沈祥。”
“只有他一个吗?”
“原来有两个。”沈彩泉说,“一个告退了,没有再补,只好由沈祥挑大梁。”
“挑大梁?”刚毅问道,“意思是说他不大挑得动?”
这一问,沈彩泉初次出现了迟疑的神色,想一想答说:“沈祥是学习仵作升起来的,没有经手过多少案子,本事差一点。”
“只怕有些地方,还没有你懂得多?”
这是故意套他的一句话,沈彩泉很乖觉,立即否认,“不,不!回老爷的话,我没有学过,”他说,“验尸我不懂。”
“既然你不懂,怎么知道他本事不好呢?”
“是听别人说的。”
“谁?”
“原来的老仵作。”沈彩泉答说,“也就是沈祥的师父。”
“他怎么说?”
“他说沈祥本事没有学到家,常常看走眼。”
“如果是这样,县官审命案不就常常审不清楚了吗?”刚毅作个补充解释,“譬如上吊,常常有人把尸首移到仇家那里,好诬赖人家。如果相验不真,官司不就难断了吗?”
“这,这种情形倒没有过。”
沈彩泉的回答很巧妙。刚毅是举个例,而他只就例子来作答,避重就轻,将难答的话避开了。刚毅因而有所警觉,此人亦不易对付,须得格外小心。
于是,他突如其来地问:“杨乃武你认不认识?”
一听他说,沈彩泉似乎有些慌张,“认识,认识的。”他点点头,“因为杨秀才在余杭县很有名气。”
“杨乃武是不是常常到县衙门里来?”
“不大来。”沈彩泉摇摇头,“很少。”
“在你们余杭县,都说杨乃武是个恶讼师。可有这话?”
“听说过。”
“照你看呢?”刚毅问说,“杨乃武算不算恶讼师?”
沈彩泉不即回答,是在思索的神情。刚毅心想,必是在想杨乃武的劣迹,会举一两个详细的例证。
然而不然,沈彩泉的回答是:“我不大清楚。”
显然的,这是经过考虑,认为以不多事为妙,所以这样答供。刚毅是决心要探索刘锡彤跟杨乃武结怨的原因,便又问道:“杨乃武替人进的状子多不多?你是门丁,凡有诉状都经过你那里,一定知道,要说实话。”
“是!说实话,不太多。不过——”沈彩泉突然住口。
这是他失言了,刚毅岂肯放松?立即钉着问:“不过什么?”
“不过,”沈彩泉只好实说,“都是很大的案子。”
“很大的案子?”刚毅问道,“这就是说,不是命案,即是盗案?”
“盗案很少,命案也不多。”
“咦!那么是什么案子呢?”
“大多是很麻烦,很难审的案子,像几十年争财产的老案,公公告媳妇忤逆,媳妇又说公公‘扒灰’,这种乱七八糟、纠缠不清的案子。”
“什么叫‘扒灰’?”刚毅不解地说。
“就是,”沈彩泉很吃力地解释,“就是公公爬到媳妇床上。”
“噢!”刚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