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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第2/2页)
父亲赌气罢了。 许久,李羡手抚着额,道:“我这头痛的厉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李益道:“你喝点酒吧。” 他扶着李羡坐起来,将酒给他。酒能止痛,李羡接过,饮了一口:“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李益道:“再过三天就是重阳了。” 李羡在牢中已经忘了时间,闻言惊讶道:“你的生辰快到了?” 李益道:“你不说我也忘了。” 李羡说:“你是三十八岁了吧?忽然咱们年纪都这么大了。” “我老觉得自己才二十八……你也才二十八……” 他叹道:“一眨眼就四十了。” 李羡忽然想起了一些家事,便忍不住叹气,难过说:“今年还没有去父亲母亲的坟前祭拜,本来去年冬天就该去的。” 他低声惆怅道:“也不知道墓还在不在。” 李益道:“想他不至于这样绝,连李家的祖坟都容不下吧。” 李羡道:“但愿吧,只是家中没有人了,以后没有人支撑照应,免不得要受殃劫。” 李益无言。 李羡说:“我有一把琴,原来放在宅子里。” 他想到什么,有些懊恼道:“估计是被抄走了,当初该送给王子昇的,他是个识货的,落到别人手里糟蹋了。” 李益不是他那样恋物的人,物件是物件,人都没有了,还在意什么物件呢?但李羡很在意这个,一会说起他那琴,一会又惦念起他书房那几幅画,一副阴山行狩图,一副兰草图:“不知道落到谁手里了……” 还有他宅子里几万卷的藏书。他非常遗憾道:“当初该送给王子昇的,他定会替我好好保管。” 李益叹道:“阿兄别想那些事了。” 李羡道:“我刚想起一件事。” 李益说:“什么事?” 李羡说:“你记得那副兰草图是怎么到我手里的吗?” 李益闻言,瞬间哑然。 那画儿,本是太武时崔浩的,崔浩被抄家灭门,凌迟处死,家中的珍宝财物流散到各大豪门贵戚手中。其中有一副兰草图,几经辗转,最后被李羡收入了囊中。 这真是,一轮又一轮…… 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李益说:“我刚才听你叫慧娴的名字。” 李羡叹口气说:“哎,慧娴。” 李益想起慧娴,只是有些歉疚,不管感情如何,她是不该死的。 然而这也不是冯凭的错,她的立场只能那样做。 然而也不是他的错。所以究竟是谁的错呢?谁都没有错,终归还是他的错了,他有些无奈:“你大概在怪我。” 李羡说:“我没怪你。” “她要是活到今天……”李羡语气很低弱,“她要活到今天,看到咱们两个这个样子,怎么能受得了,必定也要受殃及了。她算是逃过一劫。” 他们谈了许多话。 林林总总的,都是些家中琐事,钱财宅地都不敢指望了,李羡只是心疼他的书画和收藏。后来又说到儿女。当初还京的时候,李羡将他的两儿一女留在了并州,让他的姨妹在照管,而今却不晓得下落如何。孩子年纪还小,幸而不至于杀头,但恐怕也难有好结果了,罪臣之子,自然也是罪人。至于阿龙,慧娴去世后,阿龙被她的姐姐带去,后来也送到并州去了。做父母的,什么都能舍得,只是舍不得儿女,小小孩子,这一生已经全完了。 第87章 行动 冯凭的表情麻木冷漠,听到宦官的回话, 心却不由自主地提起了。 “……他不接受?” 她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他不肯接受…… 他不肯死吗? 她也不想让他死,可是她也没有法子。 小宦官跪在地上, 低头说:“李大人不肯接受娘娘赐的毒药,并让人带一句话给娘娘。” 冯凭木然道:“他说什么?” “李大人说, 太后送他鹤顶红,是以为他贪生怕死吗?李大人说他不是懦夫, 不需要娘娘为他冒险,也不需要畏罪自尽。这瓶鹤顶红,多谢娘娘的心意。” 冯凭听到这句话, 愣了足足有好一会。 她像是没听懂似的, 坐在那,一直发呆。 宦官的话, 一字一句,都像一根根钢针, 直刺到她的心上,刺的她心上鲜血淋漓,一时疼的无法反应, 也无法动弹了。 她想要假装糊涂,假装不懂,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他不识好歹,就让他去吧,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反正跟她没关系,痛的也不是她。她努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绪,然而浑身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恐惧,还是愤怒,或是失望,她的心狂跳,脸颊的肌肉也在抽搐,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力量推着她爆发,她整个人无法克制地要发作。 那宦官见她发呆,以为她是想事情入了神没听见,正要重复,就见她忽然立了起来。整张桌子都被她带的哐当摇晃起来。她像只被入侵领地的狮子,焦躁不安地原地疾走转圈,愤怒的额头青筋暴起:“你这个混账……混账……” 她气的语无伦次,眼睛通红,急得乱转乱骂:“你是想气死我吗!” “你是要逼死我!” “你气我……”她感觉自己的自制力在崩解,她想要大怒一场,不知道要如何出声。她嗓子都气哑了:“我气死了你就满意了吗?” 她突然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