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德堡变奏曲_分卷(4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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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卷(41) (第3/3页)

上,如同凌迟。
  他恐惧他人的目光,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也不想看到任何人。
  裴温捂着脸垂下头,眼泪从指缝中流出,崩溃地发着抖说:我不会原谅你
  裴秀真露出惊愕又受伤的表情。
  永远不会
  裴温掉头跑了。
  他不敢在裴秀真的眼皮子底下回酒店,怕被她发现自己的住处,于是随便找了个方向跑开。
  他跑得很快,钻入街道里,很快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裴温躲在一个巷子里,确定裴秀真没有追上来时,才松了口气,靠在墙上。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发冷,
  他跪坐在地上,却看到一个路人用奇怪的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裴温顿时犹如全身被刀刮过一般,慌乱地起身逃离。
  他重新回到了人潮汹涌的大街上。
  这是一座新一线大都市,即便是晚上十点多,也还是灯火通明,整座城市都很热闹,街上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流涌动。
  加班到十点才回家的人们疲惫地走在街上。
  大型商场尚未关门。
  霓虹灯照亮漆黑的夜空,这个世界繁华、嘈杂,但裴温却感觉自己脱离了这个世界。
  周遭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是虚假的、虚幻的,行人如同木偶,而他穿梭在一大群木偶之中。
  他不得不尽量避开行人,与他们保持距离,一路保持着这样奇怪的状态,裴温回到了酒店里。
  当他站在电梯里时,他看着反光墙壁上显现出来的自己。
  单薄,苍白,像具骷髅。
  裴温退了一步,靠在墙上,没由来的惊恐摄住他的心脏。
  抵达楼层,电梯门开,裴温疯了一般冲出去,他颤抖着打开房门。
  进去,关上门,插入房卡,所有的黑暗都被驱逐了。
  裴温想起《红》里面罗斯科的台词。
  在罗斯科眼里,黑色代表着死亡,而在坎眼里,白色才是死亡。
  当房间没开灯时,被黑色充斥,开灯以后,被白色充斥。
  看来他怎么都逃脱不了死亡。
  裴温跪坐下来,捂着阵痛的心脏,手腕上玫瑰金的手镯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
  裴温握着那只手镯,开始哭泣。
  他憎恨自己,憎恨这个不断哭泣的自己,憎恨这个永远也走不出绝望泥潭的自己,憎恨这个软弱不敢与母亲对抗的自己,憎恨沉湎于过去痛苦中的自己。
  顾恺一定也是讨厌他的。
  想到顾恺,裴温呼吸都有些困难。
  对不起,对不起,他又开始不断地道歉,重复每一天夜晚的生活。
  明天不要排练了,也不用表演,今晚他也不需要用安眠药帮自己入睡。
  想到晚上舞台发生的一切,裴温又自责地想:许老师和徐总他们,一定生气了,他竟然在舞台上犯了那么低级的错误。
  他怎么能忘词?
  裴温在强烈的愧疚、自责与自我的厌弃之中,哆哆嗦嗦地起身去找那瓶药。
  那瓶他曾经为自己准备的毒药。
  只需10g便能致死,而他买了50g,够死五次了。
  可裴温没找到。
  然后他才想起,当初在和顾恺交往之后,他将那瓶药扔掉了。
  他想要努力治愈自己,好好地和顾恺生活,他不想再随时等待着死亡。
  没找到裴温痛苦地坐在地上。
  连想死也那么难。
  裴温觉得疲惫了。
  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抱着自己的膝盖,枯坐在地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裴温像尊雕塑,一动不动。
  他坐了一整夜。
  直到天蒙蒙亮时,裴温才动了动眼珠。
  他望向窗外的晨光,太阳开始出来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他还活着。
  他为什么还活着呢?
  他不应该活着的。
  裴温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扶着沙发爬起来。
  药没有了,他还有刀啊。
  这不是自己家,而是酒店没有水果刀,更没有菜刀,但他有剃须刀。
  就像罗斯科一样,用剃须刀割断自己的动脉,然后死去。
  只是对不起这酒店了房间里四个人,他们肯定觉得晦气。
  不过无所谓了
  想到马上就要结束痛苦,裴温的心情罕见地轻松起来,想到自己会和罗斯科一样死去,甚至升起了某种诡异的愉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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