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第六章与君初相识,尤如故人归 (第2/2页)
长舌中,她算一高水平的长舌,模样在食堂工人中,也算个出类拔萃,在餐桌上,学校男老师喜欢和她开点荤玩笑。因为这些缘故,她每天刨土豆皮的时候,总能找到学校工人或是老师家属前去和她聊天。于是,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在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过程中,能上桌的土豆就这样诞生了。不但土豆皮刨得娴熟,此人另有一绝活:切土豆片土豆丝不用菜板,用掌心!闲时我常抽空去欣赏那用掌心切土豆片的场景:快速!厚薄均匀!我辈纵然是在菜板上操作,速度也不能及她一半。叹为观止!行行出状元!庖丁解牛、熟能生巧,今日始信!再后来就发现,桑榆这地方,于掌心切土豆丝,竟然算不得什么,十分普及,五岁小儿都会。你就知道这些人吃土豆吃得有多频仍。 土豆之外,就是豆芽,豆芽菜由食堂工人自制,至于豆嘛!咱桑榆实在不缺这个!家家户户最多的就是这豆那豆。然后是鲊红苕丝,鲊辣椒炒腊肉。怎么个鲊法,就是将红苕切丝、辣椒剁碎,用米粉、面粉加盐和花椒面等拌制,然后盛在坛里,密封起来。至于腊肉,伙食团一年四季都有,自己喂的猪,但腊肉到了这个时节,早就哈喇了。偶尔也会在餐桌上发现野生动物,这里的人习惯打猎。附近农民缺钱了,会把猎获物拿来食堂换钱,挺便宜的。然后就是盐菜汤,这是出现频率最多的汤菜。 吃食堂是件难以忍受的事,难忍受不仅指吃食的质量,还有那八人一桌的合餐制下混杂抢食又为势所逼难免被动饶舌的局面。说荤段子,开荤玩笑这是每天都有的,一般发生在男老师和食堂女工人之间,在津津有味的说笑声中,食物的难吃也就算不得什么了。但说着说着就会把几位年轻女教师牵扯进去,她们会问“傅老师你和孙老师是不是这样?”这些话题常常让我恶心异常又发作不得。想避免那些忍无可忍的废话,就只有自己做饭。 当然食堂吃饭人员中也并不都是粗人,至少有一名雅士,名曰赵若怀,赵若怀之雅在于:此人不但长身玉立,容貌俊秀,更有甚者,他能在完全不考虑有无听众,完全不考虑受众有无接收能力的情形下,自顾自地在伙食团餐桌上大谈柏拉图、黑格尔、费尔巴哈,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曾留意他那狂侃时的神情,竟然与大学时咱班柳咏颇为神似,再一定睛,就发现甚至长相都与柳咏有几分相同,只不过柳咏较为壮实,而赵若怀则是修长飘逸的类型。他谈论时面对的虽是教务主任老汪(这人比较忠厚、又身为教务主任,被强充了演讲对象,纵然有不情愿,也不便发作),但谈论的声音太大,所以这就等于是在演讲。对于赵的演说,老汪从来不置可否,从不进行反馈,只埋头扒他碗里的饭,老汪有没有听能不能听懂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至于伙食团工人乃至部分老师,他们知道柏拉图、黑格尔是谁呀?于是赵若怀有了绰号:狂人!神经病!疯子!我曾仔细聆听他的演说,觉得这个地方,或许就此人还有点才学,有点品味。但他何至于要在那些人面前演说呢?学魏晋名士风流吗?